路星表情凝重。
爆炸之后的余火还在燃烧着,他那个地下据点已被炸烂入口,让黄土掩埋了。虽然老E派来的人逃走了,保不齐他们会再叫人来,稳妥起见,他还是说:“我们换个地方说话。”
三人往城里的方向走着。
“你是叫姚远,对吧?告诉我你一定要离开这座岛的理由。”路星虽是提问,却用了完全不容人拒绝的祈使句。他的语气就像审讯犯人,哪怕不是问阿尘,阿尘也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“个人隐私,我有权不回答吧?”
“你知道的,所有没有坚定离开意志的人,最后都加入老E他们了。我在这个世界太久,见了太多一开始雄心壮志想要离开、最后却跟着老E醉生梦死的家伙。如果能放弃自己的回忆,放弃自己以往的社会关系,就此全心实意地成为这个岛屿的居民,倒也能自由自在地寻欢作乐——不用工作,却有取之不尽的食物和用品,不正是很多人理想的生活状态吗?”
姚远没说话。
“告诉我你的理由。既然要一起行动,我不想半路有人退出。”
“我好不容易获得了参加新一届国际青年舞蹈大赛的资格。我所剩的最后记忆,就是拿到参赛资格那天。从拿到资格到正式比赛开幕,有小半年的准备期。我不想错过,而我已经在岛上耗了三个月了。”
见路星没接话,姚远提高声音补充,“不要觉得我这个理由微不足道,你根本不懂,我从四岁开始学舞蹈,学了整整十五年,没有一天不练基本功。即使在岛上,我也没有一天停下。那个舞蹈大赛,是唯一能证明我这十五年努力没有白费的证据,懂吗?”姚远说得太快,停下吸了口气,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,“……算了,你不会懂的。我早习惯了。你这样的人跟我父母和那些三姑六姨没什么分别。你们不分青红皂白,一听到跳舞就说这有什么好的,不务正业,根本不理解别人对舞蹈的热爱。觉得我很蠢,是吧?”
姚远转回身,“没人能明白的。路星,你不懂就算了。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不够说服你,我们就此别过吧。别费时间了。”
她双颊染上一层绯红,阿尘还没见过向来冷静的姚远这个样子。他确实没想到有人会如此热爱舞蹈,在心底暗暗佩服。比起意志坚定的姚远,自己真是太弱、太无所谓了。就算还没恢复记忆,可他已隐隐感觉出自己空荡荡的心胸,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为一件事坚持过、努力过、抗争过。
“别这么激动,我没有任何轻视你所热爱的事业的意思。很好。”路星认可地点点头,转向阿尘,“小子,你的理由呢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我刚来这里没两天,还什么都没记起……但是让我和你们在一起吧,我不想孤单一个人。放心,我绝不会背叛你们加入老E的,我发誓。”阿尘诚恳道。
路星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听见了。
阿尘胆怯地望着路星和姚远,生怕那两人将自己甩下。
“你不是玩‘吃鸡’很厉害吗?拿着这个。冲锋枪轻一些,这把‘新汤姆逊’应该适合你。”路星自己留下了从刚才射杀的那名男子那儿缴获的M416步枪,从背包里摸出另一把递给阿尘。
这把枪看起来和阿尘印象里的“汤姆逊”差不多,既然是“新汤姆逊”,应该是后来新出的改良型号。他不知该不该接,“这……”
“傻子,快接呀,他是同意你一起行动了。”姚远催促。
阿尘赶紧接过枪,有些紧张地捧在手里,生怕走火。
路星说:“你说对了,这个世界跟那个游戏差不多,首先,你得找些装备。”
阿尘恍然大悟,“原来那些枪,不是你们带来的,是来这个世界后……捡到的?”
路星点了点头,“有些好东西,我放在据点里了,但在刚才被炸掉了。不过我还有这些。”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包。
他的背包和姚远那个大同小异,都是最基本的款式,黑色,没有多余的装饰。阿尘醒悟,“所以连背包也是捡的?”
“对。”两人点头,路星教导,“在这里别捡那些鲜艳的,这不是登山,是求生。记住:越容易隐蔽越好。”
说不定还真是个游戏。可什么游戏能做得如此真实,让玩家失去现实世界的记忆,且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玩游戏呢?阿尘这么想着,但没说出口,他怕一说又遭白眼。一旦把这里当作“吃鸡”战场,他倒觉得自在多了,连身子也变得轻盈灵活。
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,路星坐进驾驶室,打火后发现还能开,赶紧让阿尘和姚远上车。黄沙渐渐被抛在身后。
阿尘兀自思索着之后的打算。他隐约想起一些往事,自己似乎特别爱玩游戏,为此不知被老妈骂过多少回。嘁,现在玩游戏的技能不就派上用场了?谁说玩游戏没用来着?
路星问姚远:“说吧,你是怎么知道‘末那识’这个词的?”
姚远咬着嘴唇,好一会儿才回答:“我被老E抓去过。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块白板,上面写着大大的‘Manas’这个单词。这个词在中文里叫末那识,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它的意思,大概是指潜意识之类的。懂这个词的人不多,老E关注这个词很奇怪,所以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路星从后视镜里上下打量着姚远,“被老E抓去又逃走的人,不多。”
姚远冷冷地瞪回去。
路星移开眼神,“抱歉,我没别的意思。”
只有阿尘不会看气氛,傻乎乎地问:“被老E抓走,会怎样啊?”
“你别想歪了,还没怎样我就逃出来了。别以为我好欺负!”姚远挥拳。
“我什么都没想、什么都没说……”阿尘挡住姚远的拳头求饶。
路星又问:“然后呢?老E写了这个词,又怎样?”
姚远说: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不知道?”路星一脸被骗的无奈。
“反正我们已经上你贼船了,你别想甩掉我们。”阿尘发挥自己黏人的本领。
“你们非要找死,我也没办法。”
之后,路星沉默地开着车,直到看见路边一家咖啡馆。他停下车,“今晚在这里休整。明天搜寻些装备,去老E的老巢探探。”说完,他自顾自进了咖啡馆,找到一条沙发躺下。
阿尘今天也很疲惫了,他学着路星的样子,找了另一条沙发躺下。迷迷糊糊中,他看到姚远还在练舞蹈基本功。果然如她所说,她没有一天停止练习。吧台有一米多高,姚远正好将腿放到上面,弯腰压腿。她就像一只天鹅,那样高雅、柔软、圣洁。
和美女组队总归是开心的。看着看着,筋疲力尽的阿尘不知不觉跌入睡眠。
一夜醒来,路星已整装待发。他告诉阿尘,他们需要的东西常出现在岛屿北侧山峦腹地的军事训练营内,但那里当然也有老E的人出没搜寻。
阿尘说:“怕什么?我玩‘吃鸡’,也喜欢跳伞到人多的地方。趴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当‘伏地魔’有什么意思?拿点好东西,大干一场才好玩。”
说完了豪言壮语,阿尘又有点怯懦,担心路星要批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,路星却只说:“那就去吧。反正要去老E老巢的话,我们这点东西肯定不够用的。”
上了车,往北面开去。路星对岛屿很熟悉,他说从目前的位置开过去,大约要一个小时。
“我说,我们算正式组队了,是不是?”阿尘不放心地问。
“小孩子才随意信任别人,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。一个人只有有利用价值,他才不会被背叛。”路星语气冰冷,“姚远熟悉老E那儿的布局和路线,而我曾经是雇佣军,我需要她的情报,她需要我的行动能力。至于你,我想不到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利用的地方,所以你最好保持安静,省得我厌烦了,随时都有可能把你扔下。”
听到这么赤裸裸的话,阿尘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。他赶紧捂住嘴,表明自己保持安静的决心。
姚远在一旁没有理他,对路星说:“既然我们是互相利用,还请你把你知道的情报共享一下。结合你给出的信息,说不定我能想出老E为什么会关注末那识。”
“我给你们说过吧?我之前在一所国际安保公司供职。”
路星供职的跨国安保公司,因其强大的技术实力和雄厚的资金而长期处于行业顶尖。作为全球领先的战区安保机构,为了减少费用和舆论压力,公司很少用真人参加战斗,而是借助最先进的战斗机器人和武装无人机。因此路星的工作并非直接保护安保对象,而是保护操作这些智能武器的技术人员。
“战斗机器人?机器人能上战场了?没听新闻报道过啊。”阿尘好奇。
“战斗机器人只是叫这个名字,并不是人形机器,外表五花八门,比如履带式智能突击车。”路星解释。
“别打岔。”姚远白阿尘一眼。
路星记得的最后一次任务,是保护一个医疗团队深入叙利亚战区。当时,他们一行车队正在黄沙漫天的戈壁滩中前行,却突遭埋伏袭击。敌人显然做了充分准备,在道路两侧提前挖了陷阱并铺设了电网,战斗机器人很快失效,而无人机也在强电磁环境下被大量损毁。
经验丰富的安保队员很快发现对方目标明确:掳走医疗团队。在战斗机器人失效的情况下,仅四五名真人安保人员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。不知为何,敌方竟一反喜欢爆头的习惯,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把戏,专门射击心脏甚至四肢。
眼见无法挽回战场情势,领队决定将幸存队员集中到唯一的一辆重装车、也是医疗队所在的车上突围。当时和路星一起撤退的只剩一名哈萨克斯坦雇佣军,他拉开舱门后,先让路星上车,就在路星返身伸手拉他上车时,一阵短点射击中了这名哈萨克斯坦战友。路星听着子弹在装甲车上飞散撞击,咬着牙把战友拖了上来,但看着他胸口三个巨大的血洞,路星知道一切都晚了。
在中东的三四年间,身为雇佣兵的路星并非第一次经历这些,心态也早已从恐惧、悲伤变得麻木。可这一次,路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,而带来这些恐惧的,正是他们拼死保护的医疗队。
当时,路星明知队友已经无法抢救,但看到医疗队拿着器具围过来,还是满心感激。没想到的是,他们掏出的不是手术刀,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类似喷枪的工具。一人摁下喷枪上某个按钮,喷口射出极细的红色光线,只是一划,牺牲者的脑袋便轻而易举被切下了,且无血液流出;接着,另一人用一把喷头更粗的喷枪向头颅的切口喷了厚厚一层白色泡沫。
等路星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时,战友已身首异处。他极度愤怒,质问医疗团队为何要这么做,可对方无人理会他;甚至连自己一向尊敬的领队也没制止医疗团队这种行为,还呵斥路星,让他做好自己的本职,不要干扰医疗团队工作。
后面的事,他就不记得了。
阿尘不敢相信,“把脑袋切下来,喷泡沫?这是干什么?”
“有可能是某种医学试验。而且这个试验一定很重要,所以才会有人来掳走医疗团队。”姚远分析道。
路星点头,“我甚至怀疑我们现在在这里,都跟他们那个试验有关。”
姚远问: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“你知道代表医疗救护的蛇杖标志吗?”
“我知道,”阿尘抢答,“就是两条蛇左右缠绕在木杖上,两头相对,顶端还有一对天使翅膀。”
“那只是一种,还有一种更久远的单蛇杖,是一条蛇缠在木杖上。”姚远补充,“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
“我也是最近刚刚想起来,那个医疗队的标志是一把单蛇杖,只是那单蛇杖上的蛇,设计成了莫比乌斯环的样子。”
“莫比乌斯环!你是说老E和他们有关?”姚远一下子坐直了。
“我还不确定,但这肯定不是巧合。老E关心末那识,末那识是一个和意识世界相关的词,而那个医疗队专门保存牺牲者的大脑,除了和意识有关,还能有什么用?”
四
谈话间,三人抵达了军事训练营。路星说老E每天都会派两个人全副武装驻守这里,以防其他人获得武器。于是他们将车停在稍远处,改为步行接近。
阿尘奇怪,既然怕别人得到武器,直接把所有武器全搜刮走,保存在自己老巢里不就好了?
路星告诉阿尘,这个世界的运作远比想象中复杂,训练营的武器和超市里的货物一样,今天全拿完,有可能明天又出现新的,也可能一周后出现新的,当然,理论上说也存在永远不再出现新武器的可能。天天进行大量运输显然不现实,而且对于统治者而言,枪弹分离保存才更安全,以防下属叛变。驻守者只用守好这儿的弹药,发现新枪械出现后报备上去,派人来运走另存就行了。
其实,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点都有可能出现零散的武器,一把枪,也许会落在酒吧背后小巷旁的污水沟,或是出现在一座豪宅深处的保险柜里。对于这些散落的武器,老E力不从心,不过它们被其他人找到的可能性也很低。
训练营最大的价值是它的靶场,靶场准备室常常出现大量子弹。只要管制好子弹,枪就是无米之炊。这次来,他们的目标就是拿到足够的子弹,如果能找到几件防具更好。
“所以我们这次不是来拿枪的啊……”阿尘有些失落。
“你用那把新汤姆逊应该够了。我这把HK416也不错,可以不用换。何况训练营里就算出现枪,也都是最普通基本的型号,还不如我们现有的。”
HK416?明明是M416……阿尘心中起疑。也许是版本不同?他记得很多兵器都有延伸型号,甚至国内使用和外贸版也不同,但他不是军迷,并不是很清楚,只能暂时按下不表。
烈日照射着空旷的演习场,水泥地面反射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靶场位于演习场东侧,一排人形立靶孤零零站在那里。靶场北侧有一条战壕,战壕背后的空地上有些碉堡。再远些是几幢宿舍楼。
阿尘注意到靶场很空旷,一下信心满满,“这里这么大这么空,老E只派两人把守,说不定根本都察觉不到我们来。”
路星指了指前方依山而建的一座瞭望塔,“小心那里。”
阿尘立即匍匐到草地中,“你早说有瞭望塔啊,他们要是拿着狙击枪和高倍镜,很容易发现我们的!”
路星一笑,“你也不用这么紧张,老E那帮人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。何况我带你们走的这条路,正好是瞭望塔的一个视线死角。”
“那也小心为妙。知道吗,小心驶得万年船,猥琐发育不要浪。”
“先去靶场拿子弹。拿了子弹后,去宿舍找找有没有防弹衣和头盔。不过,靶场去宿舍的路没有遮掩,在瞭望塔上一览无余。因此在拿到子弹后,我们要等一会儿,他们每天有一次巡逻,以发现是否有新出现的武器。到时有一个人会从瞭望塔上下来,我趁机制住他,同时吓唬吓唬塔上的人。他们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,要是非跟我们过不去,只好……干掉他们。我干掉下来的那个人,那时候塔上的人肯定在观察位看我这边,你俩同时瞄准,双保险干掉他不成问题吧?”路星安排道。
“我……我不想老是杀人。”阿尘小声说,“太可怕了。”
“放心,他们一般不会怎样,吓一吓就放我们过去了。还记不记得上次放地雷那几个?他们不是战士,没那么坚定的意志给老E卖命。我们只是拿走点子弹,他们犯不着以命相拼。”
“岛上的人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?大家共同研究出去的办法,不好吗?”阿尘问。
“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老E,而不是我。”路星道,“老E那帮人不仅自己不愿意出去,对其他想要出去的人,要么捉走控制,要么就直接杀掉。”
靶场旁边的准备室里,果然囤积着好些子弹。三人各自挑选了适合自己枪支口径的弹药,放进背包。
随后,他们等待着巡逻时间的到来。
午后,阿尘他们感到地面一阵抖动,应该是这岛上又有人死去或进来了。没多久,瞭望塔上走下一个人,检查了附近的几个房子后,端着枪走向准备室。
阿尘立刻一阵紧张,路星则抽出别在腰后的军用匕首,躲在门口。没想到,那人走着走着,却目光一滞,一下子绷紧了整个身体,并停下脚步。
难道是自己哪里露馅了?路星暗自一惊。要比军事技能,自己本应是老E那边的人望尘莫及的。
紧接着,那个人竟不住后退,同时左右打望,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情景,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。
在准备室窗后瞄准塔台的阿尘和姚远也注意到了异常。
“听,什么声音?”
“呜——”
一声悠长而旷远的吼叫响起。因为隔得远,本来还听不太清,可仿佛响应这声吼叫般,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,环绕着整座岛屿。
路星看向阿尘姚远,三人面面相觑,直到又一声吼叫。阿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,惊讶得合不上嘴。
目之所及都成了侏罗纪世界。远处的城市中,奇形怪状的高楼仍在,却如同荒芜了几十年般,楼面爬满巨型藤蔓植物,几头巨大的梁龙行走其中,不时撞倒一些树木和楼舍。数量无法估计的翼龙在整个岛屿上空盘旋,而一小群伶盗龙正发着“咔嘶咔嘶”的叫声,从山上朝这边奔来。
这群奔来的伶盗龙还不是最紧迫的危险。一头翼龙已经俯冲到眼前,抓起瘫坐在空地的那人,再重新冲上天空,朝远处飞去。塔台上的那人慌了神,竟吓得忘记逃走,反而举起枪朝翼龙不住射击,可直到子弹耗尽,也未对那头翼龙造成损伤,反而惹怒了它。它将抓起的人扔下,转而飞向开枪这人。空中那人尖叫着跌落,估计不死也得残废,而塔台上的那个,还没来得及换上新弹匣,就被落在上面的翼龙巨喙穿透了身体,甩落到地上。
阿尘看得目瞪口呆,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。等他听见近在咫尺的咆哮,一切都晚了。不知何时,一头霸王龙已来到准备室附近。准备室只是一间小平房,不过三米高而已,在巨大的霸王龙面前就如同一块四四方方的糕点。伴随着咆哮声,它一头砸在屋顶上,砖块登时滚落。
阿尘和姚远飞速逃出屋子,只看到霸王龙尾巴一扫,南侧的墙面直接塌了。此刻他俩和路星都彻底暴露在了霸王龙的视线下,逃无可逃。
更恐怖的是,靶场旁边的丛林里一阵哗啦声后,更多伶盗龙钻了出来。
三个人背靠背端着枪,每个人都能明显到感觉到另外两个同伴的紧张。
“这到底什么情况?”阿尘想哭。
“不知道。从没遇到过。”路星瞄准了霸王龙,强作镇定答到,可不敢扣动扳机,他怕射击声会更加激怒这头巨兽。任他再是经验丰富的军人、雇佣兵、国际顶尖安保人员,也从未处理过这样的危机。
霸王龙一声撼天动地的吼叫,张开血盆大嘴朝他们咬来。
如果这里是游戏世界,那死了也不要紧吧?
一瞬间,阿尘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。
我试试吧,不能让姚远冒这个险,她还要回去参加国际舞蹈比赛呢!
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,不,或者说,脑海里一片空白,根本没来得及有任何想法,阿尘只是出于直觉,一下扑到姚远身上,将她紧紧护在自己身下。几乎与此同时,路星向着最近的丛林跑去,一边跑一边吆喝着开枪。
再厉害的雇佣军,这举动也无异于自杀。阿尘心中发颤——那个人……那个嘴里说着随时会抛下自己的人,再一次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了。
他只能死死护住身下的姚远。“不要动,装死。”阿尘轻声说。然后紧紧抱住头闭上了眼睛。
希望恐龙不吃尸体吧,他这样祈祷着。
喊声,枪声,各种恐龙的跑动声和咆哮声……在嘈杂的巨响里,阿尘却感到世界一下子变得异常遥远,好像那些响动都与他无关。
万籁俱寂。
最热文章